2017年4月7日 星期五

童話幻滅時——《美女與野獸》觀後感



千呼萬喚,真人版的《美女與野獸》終於登場,而且上映不久,旋即祭出了「全球開畫票房冠軍」頭銜,這當中固然有造勢成分,但綜合電影本身的先天優勢、製作水平等元素,也似乎是「雖不中亦不遠」之態。

先天優勢結合後天發功
《美女與野獸》的非凡,得由1991年的同名動畫長片說起。這電影除了是迪士尼公主電影的經典,更是第一部獲提名奧斯卡金像獎最佳電影的動畫片,而在當年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中,也成功摘下了最佳配樂和最佳歌曲兩項大奬,相當了不起;而在如此顯赫「身世」之下,真人版《美女與野獸》自是先聲奪人,而電影也的確沒有令人失望,靚人靚景不乏,歌舞場面沒令人失望:BelleBe our guestBeauty and the Beast 等經典曲目也「還原」得不錯,配上運用得宜的精彩特效,已足夠吸引人入場,加之近來關於女主角愛瑪·屈臣的各類報導不絕、同性戀情節而引起的論爭等等,「全球開畫票房冠軍」一名,當然也是手到拿來,毫不客氣。只是作為一名看過動畫的九十後,這真人版動畫確實令我有童話幻滅之感。

內在美抑或愛自己?
小時候看《美女與野獸》的動畫,身邊的大人總愛為電影「解畫」,令中心思想有如教條一樣被寫在牆上:外表不是最重要,要學懂欣賞別人的內在美;是以王子雖然有着野獸外表,但因為內心的真善美,還是能與情人終成眷屬。這是我們從小被灌輸的,對《美女與野獸》的認知。真人版的《美女與野獸》當然也嘗試去表達這訊息,但畢竟步入戲場的受眾已經不是孩子,所以情節上還是為女主角動情這事作了一點鋪墊,亦正是這些鋪墊,令一切變得不同。

故事講述女主角貝兒生長在法國的一個窮鄉僻壤,村民對女主角強烈的求知慾予以極大的訝異,甚至直截了當的稱呼她為「怪人」,這當然令女主角感到困擾,甚至自我懷疑起來,而當劇情推演至她被野獸所軟禁,萬般無奈時,她卻在機緣巧合下發現眼前這野獸原來竟是飽覽群書,學識絕對在自己之上的「斯文人」,而當野獸領她到自己的書房,並告訴她可以隨便看時,貝兒更興奮地跳起舞來,「他雖然不是白馬王子,但這裏卻是我夢寐以求的地方」,歌詞中的這一句,是兩人關係的第一個轉捩點;至於第二次,也是最關鍵的一次,就在於野獸向貝兒展示那本可以「環遊世界」的寶物,同時慨嘆自己這外表不可能被外界接受,這時候,貝兒回了一句,「我也是,村裏的人都說我很奇怪。」

正是這兩句話,足以令人明白,貝兒看待野獸時,其實是帶有代入感:代入了被別人視為「怪」的角色,同時也渴望能像野獸一樣,學富五車,這當中其實摻合着「現在的自己」以及「想變成的自己」兩種想法,所以,就如大多數戀人一樣,她在野獸身上找到了自己,愛他,其實也是因着一種自愛,而後才是內在美以及其他。

是女神,不是貝兒
第二個令童話幻滅的地方在於貝兒的選角。你或會反駁:愛瑪·屈臣長相好、聰明,甚至是導演心目中的不二人選,連電影海報也是以「完美現代貝兒」,哪有不合適之理?是的,愛瑪·屈臣很好,貌美、聰明、形象正面而且敢言,活脫脫就是女神的模樣,但好不等於能將貝兒演繹好:電影中的她,一舉手一投足都是自己,並無太多的演技可言,做自己的感覺大於將角色演活;但面對這個女神版本的貝兒,大家似乎也「收貨」了,大概是因為我們都帶着看女神的前設入場,看見女神已是得償所願,還需要計較貝兒不貝兒?演技不演技嗎?

所以,問題不是愛瑪·屈臣,問題也不是貝兒,問題是由愛瑪·屈臣來演貝兒,看似是度身訂造、完美選角,但其實當演員本身的色彩大得將角色也蓋過時,我們究竟是要看電影抑或看真人騷呢?這問題,問來不討好,答時也殘忍,但無論如何,還是需要思考的。


以目前的情勢來看,相信這部《美女與野獸》還是能夠穩佔票房首位好一陣子,然後帶着驕人的成績完美謝幕,甚或再在奧斯卡中攻下一到兩個奬項;只是當動畫變成真人之際,伴隨的童話也似乎一起幻滅,變回現實;但究竟是動畫將故事「童話化」還是真人版將動畫「世俗化」,其實也不太重要了,反正童話從來都不存在,而我們總得繼續生活,生活在一個女神氾濫、人比野獸可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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