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10日 星期五

為甚麼卡通人物不能改變?

近日一張小丸子換新髮型的圖片流出,繼而在網上被瘋狂轉載,看著小丸子那維持了二十多年的招牌鋸齒瀏海髮型變成「飯碗頭」,網民反應嘩然,稱讚可愛的固然有之,但高呼不習慣的也大有人在,而且更以後者的比數為多。據知,後來電視台順應民意,於新一集中恢復小丸子的本來面貌。
其實,假若你夠細心,不難發現這次小丸子「被剪髮」並不是個別事件,類似的還有叮噹在1997年「被改名」為多啦a夢,亦有流傳小新已經長大等等,你會發現,原來陪伴過幾代人成長的卡通人物已經慢慢地變了,確實令人惋惜。但從每次卡通人物要改變時所引起的強烈迴響,其實也可以延伸出一些訊息。
網上流傳圖片,會乖乖做功課的小新,果真是大個仔了。

由他們代替我們,不要變
作為系統化的文化產業,卡通片固然與消費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這裏所指的消費,既是指由電視劇集、電影、甚或加上漫畫以及一系列週邊產品的行銷外,亦是指接收者在觀看過程中對內容以及當中意符的消費,撇除角色中所潛含的權力、性別、種族等意識不計,我認為大多數卡通人物中都分享著這幾種特質︰頭大身細、不會長大、絕少接觸死亡、而且在大部分情況下,都是邪不能勝正的,這些設定,絕非偶然或巧合,反是創作者有意為之。
將卡通人物設計成頭大身細,除了與人腦中的梭狀迴是形體判別區,會對圓形的東西較有安全感外,更是因為這種設計比較接近小孩和嬰兒的身體比例,加上卡通片中的人物不會長大、不會老病死亡等,其實都是為我們營造出一個理想的生活場景,讓我們能夠全心全意地投入其中,逃離令人疲憊乏力的現實,躲進夢一般的國度,抽一口精神鴉片。這種對於文化產業的利用,其實並不單單限於卡通片,出現於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超人和蜘蛛俠等超級英雄,就正正是因為當時的美國正面臨大蕭條,需要一個英雄人物形象用作投射慾望,只是卡通片所提供的,是另一種的投射空間。
就如《蠟筆小新》的作者臼井儀人也曾表示,自己創作小新時,是帶有自己的慾望投射的,希望借由這個五歲小男孩來做一些三四十歲壓力沉重的日本男人所不能做的事,更會因為「他只有五歲」而不斷獲得身邊人原諒。那我們就明白,連創作者也尚且如此,那麼我們把慾望投射在卡通片之內,也自然來得更順理成章。
而且,當你慢慢長大,開始為工作、為戀愛、為生活而忙碌、奔波;當你放眼社會,看見我們的城市有一個罵不走的特首,有一條聽不到廣東話的廣東道,有一隻會摧毀新聞自主、言論自由的無形之手……這個時候,你更會阿Q地希望這些卡通人物不要改變,除了因為他們陪我們走過快樂童年,盛載著我們的回憶外,更是由於他們代表的,其實是一個精神空間,讓我們能夠在其中喘息、幻想、出走。
所以,我們希望他們不變,是因為我們會無可避免地,必然改變。

2014年1月1日 星期三

外賣壽司的社會性

一盒盒的外賣壽司之所以能夠興起,除了味道外,還得倚仗香港社會的部分特質。



香港人對壽司的熱愛,沒有人敢質疑。君不見大型連鎖壽司店長開長有,甚至能請上明星當代言人;黑夜時段的半價壽司優惠,每晩都能吸引上不少人大排長龍,哪怕是十一時才能入座,依然甘心情願排隊,甚至連。但真正能看出香港人對壽司的瘋狂,絕對要數外賣手握壽司店。

漫步街頭,你不難發現手握壽司店的身影,︰小至家庭式製作,大至連鎖式經營;定點如屋邨商場,分散如地鐵站商店、超級市場內的加盟舖;俯拾皆是,以上說的只是一般手握壽司店,假如將貴價的壽司食店和餐廳的外賣壽司計算在內,數字會更驚人。而基於這些數字,或許就能解釋到,曾志偉的節目用上「辣辣壽司」當大懲罰,除了方便操作和能遮掩辣度多少以營造氣氛外,背後其實是有一套香港壽司文化作支撐的,而令我認知到這種壽司文化的,是連鎖外賣壽司店爭鮮以及在其門外的人龍。

壽司,不再是日本的事
事情是這樣的,日前我從牛頭角地鐵站出閘,經定安街、物華街往觀塘方去走向,那是個寒冷天氣警告下的傍晚,站內充斥著下班後趕乘地鐵回家的人,而在這人潮如鰂的地鐵站裏有不少人龍,撇除在閘口、增值機前的不計,就是爭鮮店內那條了(這當中還能分拆選購壽司和排隊付費兩條),我先是對這人龍有了一陣疑惑,但沒有花太多心神理會,便繼續往前走,怎料到達物華街與康寧道的交匯街角時,赫然發現這裏有一家更大型的爭鮮連鎖店,而且正值新張優惠,每件壽司的價格由原本的三元降至二元,這每件一元的優惠,吸引了兩條、為數各自若二十人、有老有少的人龍等候,連同店內滿滿的人頭,這在寒冷天氣警告下的街頭事件,令我深深明白到,香港人為了壽司,真的可以去到好盡。

回家後,我急不及待地上網查了一些關於爭鮮的資料,發現這原來是來自台灣的過江龍,而且業務範圍遍及新加坡、美國以及眾多中國內地城市如北京、天津、大連、上海等,真正稱得上是走出亞洲,而且只要你細心留意,不難發現這來自台灣、盛於亞洲的事業,其企業版圖與日本沒半點關係,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放進口中的壽司,其實已經不再單單是日本的事。

香港人對壽司的追捧,固然可以追認到其崇日情意結,但在我看來,壽司在這彈丸之地的流行,其實是有其社會性的。

User Friendly的用餐模式
我以為,壽司之所以能與香港人一拍即合,得歸功於其本身的靈活性,這種User Friendly的取向正好迎合香港人的用餐模式。

TVB處境劇的大夥人圍坐一枱不同,現時香港的家中大可能是各自「搞掂」,免得因遷就時間而引來諸多麻煩,這時候,能夠自己選定份量的外賣壽司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假如你要求不高的話,三數十元已經足夠你一個人充當一餐。反過來,兩個人的二人世界,甚或派對大餐時,同樣可以因應人數而作出適當的數量安排,配合到香港人形形式式的用餐模式,而更重要的是,香港現正由核心家庭走向一人或同居生活的狀態,壽司這種方便即食、容易調控份量加上價格合理的食品,簡直是不少「無飯」階層的首選。

同時,壽司的配料選擇多,但多數離不開魚和海鮮貝類這些脂肪含量相對較低的材料,故此,不少「怕肥」的人同樣可照食如儀,就是連素食者,也可以選擇玉子、海苔、腐皮等材料。可以說,除了用餐模式上的契合外,用餐口味也同樣能照顧到。

與傳統日本料理的精緻、精食不同,我們的社會將壽司從中抽取出來,改造成一種即食、經濟、方便的外賣壽司。對於壽司的起源是日本抑或中國,依然眾說紛紜,但容許我這樣說,今天的壽司能走進這麼多人的生活當中,香港人絕對應記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