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31日 星期日

三把小聲音 —— 記「8.31踢走小圈子」集會


大會準備的道具,於集會結束前由吳國昌議員踢走,寓意「踢走小圈子」

831日早上,崔世安在無競爭對手、無民意認可、無驚險的「三無」狀態下,獲得380張贊成票順利連任。而在經歷5月「離補法案」一役後,崔之得票率不跌反升,比上屆微升1個百分點,可謂對小圈子選舉作出了完美示範。

你有你當選,我有我不滿
雖然特首選舉的結果關乎小城未來五年的發展路向,但在百分之九十九澳門人都無法參與的情況下,小城今天也並無太大不同,人照逼,車照塞。雖然如此,還是有零星的聲音投過不同渠道表達自己的訴求,有以最謙卑、最溫和的形式在「澳門蛋」作苦行,也有在遊人如鯽的大三巴前舉行集會,宣示澳門人爭普選的訴求。活動的詳情和訴求,大家可於媒體報導中讀到,而這次我想分享的,是三位參與集會人士的小聲音。

「誰說澳門的老人一定是政治冷感、親建制?」73歲的李婆婆這話,問得堅定。懼怕警察秋後算帳,不欲上鏡的她表示,自己日前參與了民間公投,因為不熟悉電腦操作所以未能選擇方便快捷的網上投票,唯有親自走上街頭的實體票站,投下自己和平的一票。李婆婆坦言,無論是民間公投,抑或今日參與集會,都是為了下一代,希望他們能有普選,有好日子過。「現時的官根本不為市民著想,所以才會有『經濟好,市民生活不見得好,貪官卻能吃到飽』的情況,只有爭到普選,他們(指下一代)才有好日子過。」

現年四十歲的湯先生一早到達集會現場,當主持人宣佈集會開始,工作人員在大三巴梯級中舉起「踢走小圈子」「我要有權選特首」「四百選委不代表我」時,他也從袋中拿出寫有「人人平等 選舉特首」的自製標語,站到工作人員旁邊,默默的站著。乘著集會中間的空檔,我走到他身旁,聊了一下︰「我今天來這裏,不是要反對誰,而是希望爭取人人有份的選舉權,因為這是基本人權。」在澳門土生土長,畢業於清華大學的湯先生說罷此話,又再回到梯級上,繼續舉起「人人平等 選舉特首」。

土生葡人Beto正在發言


跟李婆婆、湯先生的靜靜參與不同,土生葡人Beto是主持人邀請在場人士發言時,第一個舉手接過咪的人,說到崔世安連任之時,他更大喊︰「香港特首都有689票,你有咩?畀返個澳門我!」卻想不到表現激動的Beto是社會運動的「初哥」,他坦言,自己一直沒有參加遊行、集會,這次「零的突破」是因為目睹崔班子在過去幾年將澳門土地的不當使用,將屬於澳門人的土地變成收買小圈子選委的甜頭,忍無可忍,決意走出來,同時,自修刑事法例幾年的他,更質疑日前司警拘捕愛瞞日報兩位記者的正當性,「呢個情況,無拘捕令根本唔可以拉人,如果警察因為我今日嚟呢度而拉我,我一定會問佢︰『你憑咩?』」

小圈子制度,能確保崔世安順利當選、選委間的利益輸送,卻難以遮眾人之眼、掩眾人之口。在強大的高牆體制前,這些市民的聲音有如雞蛋,小得可憐。但「雖然雞蛋脆弱,但岩石最終會化灰,而雞蛋卻可以孵出生命」,未來的路要怎樣走,就看我們這些雞蛋能企得多硬,撐得多久。

澳門和香港的命運已經連成一線,在民主最黑暗的今天,我們同哭同悲;明天開始,我們一起企硬,一起撐住!




在開學日想起鳳凰木





明天是91日,除了是李飛到港「宣旨」、崔世安成功連任澳門特首的第一個工作天外,也是一年一度的開學日。雖然近日的時局讓人壓抑得透不過氣,但還是想把握這個一年一度的時間,和大家分享一下鳳凰木與澳門的故事。

學子的離別禮物
對在港澳生活的人而言,鳳凰木可謂絕不陌生,平日走在街頭,總有機會碰上一兩棵,尤其從5月開始,鳳凰木踏入花期,滿樹紅花,燦爛如火,加上些許綠葉點綴,足以在其他「清一色」的樹種中鶴立雞群,而除了街道兩旁,鳳凰木另一個出現的熱點,就是校園。

我的母校培正中學內,也有一棵讓紅藍兒女惦記的鳳凰木,而且我認為,它所代表的集體回憶,絕不比世遺級的行政樓、龜池、芒果樹等為少。每年5月,當鳳凰木花期開始前,畢業生也開始為自己留校的日子作最後倒數,一屆又一屆的畢業生在鳳凰木的紅花見證下,熬過畢業考,展開人生的新里程,展翅驁翔。「鳳凰花開,驪歌高唱」,鳳凰木那代表「離別」的花語,大抵也是因此而來。

然而,鳳凰木作為歷史見證的角色,不讓培正紅藍人專美,也不止是學生的事,它甚至有其歷史角色,見證葡萄牙人在澳門所留下的足跡。

鳳凰木的前世今生
鳳凰木不是嶺南樹木,對於它的原產地,普遍認為是非洲的馬達加斯加,但亦有說是馬來西亞及新加坡一帶,但可以肯定的是,最早出現鳳凰木的中國土地,就是澳門。

1848年清朝道光年間胡其所著《植物名實圖考》記載,1553年葡萄牙人佔領澳門時,將鳳凰木傳入中國,而最先引種的土地正是澳門的鳳凰山,故得名鳳凰木。詩人郭沫若詩中亦曾提及︰「我們是大喬木,原名攀霞拿,種在澳門鳳凰山(白鴿巢)上,故名鳳凰花。」所以,鳳凰木出現在澳門足有四百多年,由葡人以晾曬貨物為名,進駐澳門,到後來正式成為葡萄牙殖民地,這些紅花都一一見證。至於後來再在1897年傳到台灣,甚至成為台南市和汕頭市的市花,以及港澳因城市發展而令鳳凰木日漸減少,則是後話了。


明天開學之時,學子們還能看見鳳凰木上的些許紅花,它們見證過畢業生遠去,也迎來新一屆的學子,歸來遠去,人來人往之間,唯一不變的,有這棵年年開花的鳳凰木。而執筆此際,崔世安已成功連任,人大亦已「落閘」,前路必定難走,唯有借此寄望身處港澳雙城的我們,能如鳳凰木一樣,經歷火紅的洗禮後,能浴火重生,愈戰愈強。

圖︰網上圖片

2014年8月28日 星期四

「點解要搞到澳門咁亂?」

繼5月「反離補」一役後,澳門再因「民間公投」登上《蘋果日報》頭條,甚至引來外國媒體關注,再次「揚威海外」;而周一的博彩工運,七千位博彩從業員發起遊行向政府請願,令身邊的香港朋友都不解地問我︰「嘩!澳門做乜咁亂?」
香港朋友用一個「亂」字來總結這幾天在澳門發生的事,無可厚非,只因在他們眼中,澳門人個個良善、澳門社會全面和諧,但在「反離補」之後,相信他們亦明白︰良善不等於「無火」,和諧也不過是假象。所以,當我大致道明狀況後,他們的回應總是「今日澳門,明日香港」「澳門人撐住」「加油」等等,一字一句,說得肉緊。然而,這個「亂」字,其實不是只有香港人會用上。
這個「亂」說的正是我在「真.澳門良心」和「真.愛澳門」等臉書群組看到的語句。我相信不少民主朋友看見這兩個因應不同社運團體而推出,實行「群眾鬥群眾」的「真」字頭群組,會覺得不值一提。然而,當我看見身邊不少親朋好友,甚至老師都讚好這些專頁,而又真心地在裏面留言,覺得現時的澳門好亂。那一刻,我突然感到後背傳來一陣涼意。這股涼意之所以出現,是因為我知道,大部分澳門人其實不是拒絕民主,只是怕煩、怕亂,所以只要將爭取民主、公義、普選等事加以著墨,製造出一個「你一言,我一語」的紛亂局面,就能使人煩躁、厭倦,再演化成討厭、憎恨。正因如此,我想借此機會跟這些真心交的朋友來分析一下︰「究竟邊個搞到澳門咁亂」?

民間公投,誰在搞事?
首先想談的是民間公投。由三個小團體聲明要籌辦民間公投開始,官方公佈、建制團體等輪流發表對公投的意見,左一句「非法」、右一句「無效」,繼而主辦方的場地申請被拒,最後由終審法院一錘定音,指明民間公投不具法律效力,但法律上亦無明文禁止,換言之,居民可以做。
雖然終院已有結論,民間公投的投票過程中亦有對個人資料的收集向參與市民作出提醒,但結果呢?警方違反私隱保護條例乃半公罪(即被害人要求追究,當局方可展開程序)的做法,一句「唔正當」便拉人。
一場居民可以參與,表達民意的公投,原本可以好端端的進行,建制派、親政府人士若然要顯示民意,大可動員旗下人馬,在投票中就「是否同意2019年行政長官由普選產生」和「是否信任2014澳門行政長官唯一候選人崔世安成為行政長官」分別投下「否」和「是」兩項選擇,以顯示你們對普選的不贊成以及對崔世安連任的熱切期盼,在公平的平台中以選票取勝,令你們眼中的反對派輸得心服口服,而不是違反法治精神,在未有接獲受害人投訴的情況下,先行拘捕有關人士。
因為害怕民間公投收集到真民意,因為害怕澳門人在經歷民間公投後體驗到普選,因為懶得去花時間、花人力動員(對,參照過往立法會選舉的結果,我是悲觀的)建制力量,於是,只好用不成理的理由去拉人,令原本以服務市民為己任的警察放在民意的對立面。你來告訴我,究竟誰在搞事?誰在搗亂?

博彩業遊行,誰是苦主?
說過民間公投,「亂」的還有週一的博彩工業。
「呢班人咁高人工仲出嚟遊行,擺明搞事」「都唔知嘈咩,做得呢份工就預咗,份糧包埋」「特登揀放工時間遊行,阻住個地球轉」,類似的說話,我聽過不少,但我們不妨回到問題根本,去問一句︰點解要遊行?
是次由「澳門博彩最前線」發起,遊行的訴求包括改善待遇、賭場內實施全面禁煙、明文規定禁止輸入外勞等,其中禁煙問題是梁安琪議員競選時已有承諾,後者則連崔世安在日前出席競選活動時亦作口頭承諾,所以,遊行、集會的目的不是要「獅子開大口」,而是一班苦主希望取回被承諾、合理的保障,然後合法地以自己的腳來表達訴求。但結果,這些被剝削、被走數的前因都被忽視了,大家見到的,是封路、是舉牌、是混亂,苦主也就變成了生事者。
假如你認為,今天他們以這種合法的方式為自己爭取權益是搞事、不可取,那麼明日,當同樣的事發生在你身上時,你也不可指望會有人伸出援手,也請你別以為自己能永遠幸運地避開所有不合理、不合法的事,只因在沒有真正民主、法治的社會,所有人都只是在玩音樂椅遊戲,準備成為下一個受苦的人。

「亂」的根源
看到這裏,你或會認為我在危言聳聽,也會覺得我被你們稱為「毒蘋果」的《蘋果日報》洗腦,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今天你們眼中這批「搗亂者」,實則同樣不想澳門亂,甚至比任何人都更想澳門人能在小城安居樂業,有如同處身屋中的我們被人在門前縱火,這批「搗亂者」其實只是叫醒大家起去救火的人,亂的不是他們,而是那團火、那群縱火者以及那失效的防火設施,假如我們一句「好亂」、「搞事」便把對方放在對立的位置,繼而全面否定,這樣的話,對你,對我,對澳門中的任何人,都只是壞事。 
所以,希望在講出一個「亂」字前,我們一起來想想︰這個亂的根源究竟是甚麼?澳門的問題,又怎一個「亂」字了得?

圖︰論盡媒體

2014年8月23日 星期六

九十後的懷舊︰《十月初五的月光》

近來,在《蘋果日報》「濠江變奏」專題帶動下,不少人開始懷念起小城的舊事舊物,Facebook內也出現不少澳門老照片、舊報章,當中的一些舊風景、老店舖,甚至是我從未見聞。但其實,對於我這個九十後而言,「懷舊」二字,或許真的要從正在MyTV重播的《十月初五的月光》說起。


電視劇給予的身份認同
「澳門街」出現在流行文化產物,《十月初五的月光》絕非先河,但我相信,對我這輩的澳門人而言,《十月初五的月光》確實有其一定的位置。

猶記得此劇首播時,我每晚總會安坐電視機前,乖乖看完全集,那大概是一種情意結︰澳門擁有自己的電視台,但我們日常看的是無綫劇集、港產片,聽的是香港、台灣樂壇的流行曲,追的偶像也不會是澳門明星,就在這種靠著消費外地流行文化成長的背景下,《十月初五的月光》的出現可算是一個突破,因為劇中的場景不再是疏離的香港街景、地標,而是我們每天上學時會走過的路,假日親子樂時會去的噴水池、南灣湖、大三巴、黑沙海灘……那是從小開始被灌輸「大香港小澳門」思想的我第一次感受到,縱使澳門很小,但還是有值得讓人關注、欣賞的地方。



今時今日的新馬路、大三巴連步行的空間都沒有了,更遑論能像初哥哥一樣「亡命衝」。 


這種由電視劇而生的「澳門人」身份認同,除了來自片名的「十月初五」及與之對應的街名外,亦因為它的所提供的「公眾面譜」著實能符合當時澳門人的想象︰善良、樸素、「抵得諗」,令觀眾如我,更易代入劇中的氣氛。

「月光」何以勝「巨輪」?
誠然,《十月初五的月光》中其實有不少「穿崩位」,例如為考慮取景而經常出現「不順路」的情況,亦沒有用上澳門人對地方的慣稱(如會稱呼議事亭前地為「廣場」,而非澳門人慣用的「噴水池」),而且劇裏其實也潛藏了不少香港人對澳門的刻板想象,但我依然認為它比《巨輪》優勝,雖然兩劇情節中也有提及手信店,但和後者只有手信店相比,《十月初五的月光》中還有黑社會、疊碼仔、燉奶店、歌舞廳、浴室、賽車等,縱使是將澳門聲色犬馬的一面放大,但總比《巨輪》抽空社會現況,一味只為賣廣告為好。


一方面覺得澳門複雜,另一方面又覺得澳門地方小,犯不著害怕,確實反映了部分人的心態。



八九十後的澳門一代重看《十月初五的月光》的感受很深,是因為我們曾經經歷如劇中一般美好的景況,但正當我們努力求學,打算躋身這個美好社會的同時,它也沒有停下腳步,反而比我們跑得更快、更前。所以,看《巨輪》時,我會因為它的不寫實而不屑一顧, 但看《十月初五的月光》時,卻是一絲絲的心酸︰這套劇不算完美,以卡士來算不算一線劇位,情節未見創新,又有「穿崩」和「蝦碌」位,甚至還有不少定型想象。但看著小城的劇變步伐比張智霖老化的速度來得更快時,我突然覺得這些都不再重要了,反而會感激曾經有過這樣的一套劇集,在這紛亂的時勢下,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契機,重溫小城那美好、恬靜的時光。

2014年8月20日 星期三

澳門︰特首選舉外的三件小事


相信這幾天圍繞大家身邊的新聞,大抵會是817遊行造假、「房東」涉毒、「冰淋城下」等,但作為一個澳門人,我近來關注的重點是小城的特首選舉,雖說只有一位候選人的小圈子選舉絕不會有任何讓人意外的結果,不過,還是有與此相關的三件小事,想在此跟大家分享一下。

一、記者採訪被阻
8月16日,崔世安政綱宣講會上,選管會首次禁止記者於中場休息及完場自由採取、接近選委。有關當局事後解釋,此舉目的是為了「大會秩序」,不想記者走來走去,免得選委讓記者在同一通道出入而發生混亂,故將記者困在採訪區。

8月19日,崔世安落區接觸市民,選址祐漢區,更到了該區其中一家茶餐廳。緊隨其後的記者本欲進內向崔世安發問,但疑因店內空間有限,工作人員遂將記者拒諸門外,更在門外放好咪架,向記者表明稍後會有時間作訪問。結果,崔世安一出店門,即登車遠去,其後亦只有參選代理人黃顯輝等回來與記者見面。

雖然,崔世安事後亦有此事作出道歉,工作人員亦急忙表示因交通、天氣問題,取消戶外訪問,並改到新口岸世貿中心進行。但假如真的要重視市民意見,尊重新聞自由,以上舉動未免不夠大方,難免被人質疑「又話要聽民意

二、敢言教授接連被炒
一向以敢言見稱,有「社運學者」之稱的仇國平於8月13日收到澳門大學的不續約通知,澳大方面未有解釋原因,只賠償相等於四個月薪金的遺散費。有關消息隨即在學術界掀起一陣白色恐怖,甚至能「揚威海外」,登上《紐約時報》。有關新聞更因崔世安、高等教育辦公室主任蘇朝暉分別為校監和校董會成員而繼續升溫,但兩人卻一直對此事採取迴避態度,不予正面回應,將責任交回澳大,其後,崔世安更高呼「我無喺背後做過嘢」以示自己清白。

另一邊廂,聖若瑟大學的政治系高級講師蘇鼎德亦因在傳媒評論澳門政治,於6月4日被解僱,同時,校長薛沛直指蘇鼎德的一份政治研究資助申請書猶如一個「挑釁」,校長亦在公開信中也承認,蘇鼎被解僱的原因,並不是基於教學或研究表現,而是「其他原因」

姑勿論仇國平此次不獲續約與崔世安有否關係,我只知道,不論對公眾,抑或仇國平本人,澳門大學都有責任為是次事件提供一個合理的解釋;而蘇鼎德事件中,對學術自由的踐踏更為明顯,令人齒冷。假若特區政府真的如其所言,重視學術和教育自由,亦應主動了解相關事作,而非一直以交由校方處理等「耍太極」的方式回應。由此,有多「重視」,輕而易見。

三、民間公投申請用地被拒
由澳門良心、青年動力及開放澳門協會發起的民間公投,經過「非法」、「無效」、「無法律基礎」等一系列形容詞的洗禮後,最終於8月19日被澳門終審法院駁回就舉辦民間公投申請用地的上訴,未能有實體票站。雖然主辦方最終變陣,以手持平板電腦的方式在澳門五個不同地點接受居民即場投票,但如此一個「無效」、以收集民意為主要目的的公投竟然要被打壓如此,敢問一句,這還是尊重民意、希望跟澳門人「同心致遠」嗎?

這三件小事看似互不相連,甚至大部分香港人,乃至澳門人都可能不會多加理會,但如果把它們放在今日澳門的政治氣候下檢視,不難發現,這三件小事其實一點也不小,把它們綜合起來,更能解讀出一個核心訊息︰在一個公民權利沒法真正彰顯的情況下,新聞自由、學術自由、言論自由等防線根本不可能守住;在一個沒有普選的情況下,就算特首候選人對以上事情毫不關心,他仍能照樣當選;在這樣一個被噤聲的狀況下,就算事情更離譜,很多人依然可以不被告知……而我相信,縱使這話已經被說了一萬次,但澳門今日的狀況,真的是為香港在「做榜樣」。

當記者等於恐怖份子、當敢言會被打壓、當民意被趕絕,一切將是何等可怕。假如你不想「今日澳門,明日香港」這話最後變成真,那麼,在尚可選擇
的情況下,千萬別登上那輛回不了頭的終極鳥籠直通車。

2014年8月16日 星期六

「花街」二花事︰福隆新街的百年故事

由於工作關係,我常有機會跟不同人接觸,因利成便,這也就成了我收集不同香港人的「澳門想象」的來源。他們當中,有跟我說起從前在澳門的美食回憶,也有談及一些我也沒有機會看過的美麗景色,但在這眾多想象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莫過於某文化界前輩的一句歸納︰「聲色犬馬杏仁餅」,還記得聽到這話時,我笑了笑然後回應說,還有「燈紅酒綠黃賭毒」。

我當時笑的原因,是有感前輩說得太精準,後來回想,發現這話正好用來描繪福隆新街的百年故事,同時,如果你認同我那句「燈紅酒綠黃賭毒」的話,就更要認識福隆新街的故事,因為它曾經在澳門黃賭毒歷史中,寫下過重要的一筆。

嫖賭飲吹一條街
福隆新街是澳門一條有名的老街,西北起福隆下街、清平新街和清平直街的交匯處,東南止於紅窗門街。中學時候的我愛到福隆新街,多數取道新馬路旁的東方斜巷,沿路轉往天通街直走,不消三分鐘就能走到。雖然如此,我相信新馬路上那些絡繹不絕的遊客中,其實沒有太多人知道這條街的存在,而到過福隆新街的,則多數是為了那些馳名的魚翅,除此之外,應該還會記得街上那些兩層高的樓房,以及那奪目的紅色木窗戶和木門板,但這片曾經出現在不同相片、明信片以及大銀幕,烙印在不少人腦海中的紅,本來原是一整片的青綠色,恰恰映襯出這條街的背景,青樓。

約1920年的福隆新街街景


福隆新街的歷史可追溯至清同治年間,由當時澳門總督羅沙與該區的最大業主,商人王祿與王棣父子合作,由興建「清平戲院」開始,逐步將福隆新街一帶發展成澳門的高級娛樂場所。這點想法,由福隆新街的葡文名字「Rua da Felicidade」(歡樂街)可見一二。

於是,在戲院的帶動下,不少妓院、賭館、煙館等陸續進駐,這裏亦如策劃者所料,漸見興旺。到了上世紀三十年代,福隆新街一帶已成為澳門著名的煙花之地,甚至與福榮里及宜安街合稱為「花國三街」。當時,福隆新街更分成上下兩段,上半段是青樓妓院集中地,下半段則滿是酒家、賭館、煙館;甚至有史料記載指,當時「花國三街」一帶的妓院多達百多所,娼妓、鴉片買賣更是當時澳葡政府財政收入的重要來源。而香港在1932年禁娼後,臨近碼頭的福隆新街更是佔盡地利優勢,以其「處處青樓,家家煙館」的陣容吸引本地的商人以及遊客,黃賭毒事業發展更見蓬勃,成為聞名海外的「銷金窩」。

尋歡之餘,不忘救國
後來抗日戰爭爆發,由於澳葡政府與日本人的協議,小城得以偏安一隅,是以「花國三街」在國內戰亂處處之時,依然興盛如昔,但身處燈紅酒綠中的歌姬們不忘國難,自發組織「花界救災會」,邀請前來弄樂的商人富翁在尋歡的同時,也捐錢救災,她們亦會四出義唱,或將自己的積蓄捐出,為當時的抗戰救災作出貢獻。

然而,抗日戰爭結束後,澳門政府分別於1946年和1948年實施禁毒和禁煙,福隆新街的「花事」變得蕭條,妓院、煙館、賭檔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同的酒家和手信店,逐漸轉型成「飲食一條街」。時至今天,福隆新街的建築群成了全中國保留得最完整的青樓「化石」,但走在街上,舊日的聲色犬馬已不復見,剩下的,只有杏仁餅、碗仔翅的香氣。

福隆新街近清平直街一段入口,除可見到不同的翅店招牌外,還有少部分留有綠色的門窗。

不愛「紅門」愛「青樓」
經濟的發展促成了店舖類型的轉變,但福隆新街的主色轉變,有說是澳葡政府擺的一個烏龍。

1996年,澳葡政府為街道進行外觀復修,將福隆新街的青綠門窗都髹成了紅色,有傳聞指,此舉是因為當局誤將附近紅窗門街名字中的「紅窗門」當成是歷史典故,以為福隆新街的門窗都應是紅色,因而作了這一改動。然而,事已至此,當初改動的原因已不太能追溯,而「紅窗門」亦慢慢成了福隆新街的標誌,只是這裏的老街坊對此其實頗有微言,只因近海而居的他們認為從前的青綠有青蟹寓意,改成紅色則有如把蟹蒸熟,成了死蟹,遂破壞了風水格局,令這裏的地運一落千丈。

對於風水,我一無所知,我只知道文化遺產委員會於6月時的會議中,已決定按照民意將門窗變回綠色,令福隆新街重回舊貎。對於這改動能否修補被破壞的風水格局,我無力拆解,但我相信,隨著清平戲院活化以及福隆新街修復的工作陸續展開,必定會為該區重新注入生氣。雖然已有消息指出該區的業主集團股權有變,恐會以加租形式逼走老租戶,令福隆新街面臨變天,但孰真孰假,暫時仍是未知之數,唯望有關當局能在發展與保育間能取得平衡,好讓這條擁有百年歷史的老街,不會變成下一個人頭湧湧的遊客區。


假如你還想安靜地感受一下百年老街的氣息,看看那名符其實的紅窗門,真要盡快起行,只因這點恬靜的消失速度,快得傷感,快得可怕。

圖片來源︰澳門街道網

2014年8月12日 星期二

澳門青年為何不快樂?

長年也人頭湧湧的大三巴,早已不再屬於澳門人。


近日,台港各大報章都不約而同就一個名為「亞洲青年快樂指數」調查作出報導,這個調查由國際青年商會香港總會發起,受訪對象為台灣、香港、澳門、馬來西亞、泰國、澳洲、新加坡、中國中山、中國寧夏等十個地區,逾千名十八到四十歲的青年。調查結果顯示,台灣在10分總分中得6.69分,與寧夏同居首位,香港排名第八,而澳門則拿了個「包尾十」,換句話說,澳門青年最不快樂。

雖說每種調查方式都會有其誤差,也不能完全反映事實,但我相信,澳門青年人的不快樂絕非無中生有,且讓我以數據、事例來分析一下這些不快樂的來源。

不快樂,也許是源於求職難
博彩業的寡頭壟斷,除了帶動了澳門的經濟,賺得巨額收入外,也同時造就了一個畸型的就業結構,據統計,現時澳門每四個就業人口中,就有一個從事博彩業,其中佔了一半是荷官;同時,博彩公司提供的待遇普遍高於市面的其他中小企業,以2013年各業的收入中位數是一萬二千元計,博彩業的則是一萬六千元,此舉無疑加重了中小企的營運負擔,扼殺的,除了是中小企的生存空間,也是澳門青年的求職選擇,加上澳門社會著重社會資本,講關係,同樣是青年求職難的一大原因。一言以蔽之︰要不賭場工,要不難搵工。

對澳門人來說,做到自己喜歡做的,唸到自己喜歡唸的,就是一種幸福。」一個留學台灣,日後打算趁美深造的同學與我分享的這話,可謂說到心坎深處。

不快樂,也許是源於無生活
2002年的賭權開放加上2004年的自由行政策,澳門人的生活品質嚴重受影響,十年下來,澳門的全年旅客人數由1153萬上升至2932萬、人均接待旅客人數由26.1人升至48.3人、同樣是搶一輛的士,十年前只有15人,今天卻是68人,還有那林立的賭場、金舖、藥房等等,表面看來,澳門人無疑是富起來了,但生活空間卻一步步流失。我們的街,不由得我們來行;我們的的士,不可能搭得上;我們的店舖,根本不打算招呼我們……

今年51日,有團體以「重塑空間,還我好生活」作為年度勞動節遊行的主題,那個團體,正是「澳門青年動力」,點出了澳門青年早已覺醒︰人在澳門,根本沒有好生活。

不快樂,也許是源於置業難
不論是《公屋潮文》抑或近日被瘋傳的《35呎的尊嚴》,都寫出了香港年輕人「上車難」的悲慘處境,讓人讀來笑中有淚,但與澳門的情況相比,無論笑和淚,都未能獲勝。資料顯示,2013年,澳門的樓宇單位每平方米的平均成交價是「八萬多」,比十年前上升了十倍;吳國昌在接受《論盡媒體》訪問時亦指出,自2000年起至今,澳門樓價的增長率已經超過百分之一千,接近百分之一千三百,而樓價飆升同時帶動租金的飆升,所以劏房問題在澳門同樣嚴重。面對如此比天高的樓價,難怪不少澳門人都坦言「有錢不如去香港買樓,香港樓比澳門樓更保值」。

但在這「人人為樓狂」的情況下,居然會有議員無視外來資金炒高樓價的現實,勸籲政府勿亂建公屋,小心有樓冇人住,而更令人愕然的是,這位議員曾在今年5月,被踢爆獲政府賤價租出路環土地,興建億元別墅。大概在他眼裏,得到這份「厚禮」絕對不是政府對自己慷慨,而是澳門居民每人也手持一棟別墅,不然,怎能覺得現時會「有屋無人住」?


不快樂的原因還有很多,例如有不理民意訴求的政府、自肥的領導班子、「假諮詢,真硬闖」的輕軌走線方向、經《澳門日報》開宗明義,點明要借輕軌運輸將澳門納入珠三角「一小時生活圈」的融合方案、還有那不堪入目的小圈子選舉、官委議員制度、學術自由和新聞自由被打壓……所以,澳門青年不快樂,不是因為我們先天被寵壞,不會知足,而是在這個城市,實在有太多讓人不快樂的原因。

2014年8月9日 星期六

一碗魚湯粉,一段移民史

跟人說起澳門美食,未待那個「食」字的發音完結,就已經會出現豬扒包、葡撻等回應,還有那緊接其後,搶閘出場的葡國雞、水蟹粥、杏仁餅……但其實,要數澳門美食,實在還有太多值得人去認識的菜式和歷史,其中包括它,魚湯粉。


魚湯粉,一定不是人見人愛
魚湯粉是緬甸的地道麵食,但其知名度卻比其他緬甸膠兜撈麵低,相信與媒體效應有關,如我在中學時期光顧三盞燈區的雅馨時,已見到牆上貼滿佘詩曼介紹緬甸撈麵的雜誌和剪報,加上椰汁雞麵、咖喱雞撈麵等都較易融入港澳飲食口味,跑出也不是並無原因,相反,魚湯粉則沒有這般人見人愛。

和以上那些「皇牌」的澳門美食相比,魚湯粉一出生就註定是「輸蝕」,因為它的湯底以鮮魚熬成,為了辟走魚腥而加入大量香料如香茅、洋蔥、蒜、黑胡椒等,口味偏濃的湯底已夠嚇走一班愛清淡的人,還有那在最後階段鋪上湯面的芫茜和炸物(多數為豆餅或洋蔥),同樣亦是令人卻步的原因。雖然如此,這款緬甸地道麵食自六十年代傳入澳門後,能一直屹立至今,甚至成為一些麵店的招牌菜,或直接以此作為店名,我認為除了因為它能以味道征服人的味蕾外,其背後牽涉的一段緬華移民史亦有一定關係。

澳門的「小緬甸」
澳門的魚湯粉店、緬甸餐廳多集中在三盞燈一帶,而從區內的街名如「僑樂巷」和「僑樂新街」,以及每年在這裏舉辦的潑水節、美食嘉年華,甚至緬華互助會於1971年成立時,會所亦選址於此等不同線索,可以歸納出三盞燈區之於緬甸華僑社群的重要。事實上,緬甸華僑當年移居澳門後選擇在三盞燈一帶定居,開發了大片空地,更慢慢在此建立起自己的社群,落地生根,亦因而令這裏有了「小仰光」及「小緬甸」之稱號。


上世紀六十年代,緬甸華僑受緬甸當地的排華浪潮影響,不單報社、學校等要收歸國有,「六二六」的血腥暴動更令他們感到受威脅,遂決定離開緬甸,移居美國、澳洲、香港、台灣等地,但更多的是轉到大陸和澳門。你或會好奇,以上提及的眾多地方中,澳門在土地面積和人口都是排在最尾,為何要選擇移居到此?而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今天小城裏約有三到四萬的緬甸華僑,是除緬甸當地外,聚居緬甸華僑最多的地方。

落腳濠江非偶然
翻查史料,可以發現緬甸華僑當年選擇移民到澳門絕非偶然,而是有其遠因近由。

先就遠因而言。緬甸華僑的先民最初進入緬甸時,分有陸路和海路兩條途徑︰陸路是由雲南翻山越嶺到緬北,滇籍人多取此道;而海路則有兩個起航站,一是閩籍人經福建省的泉州和廈門出發,第二條航海線則多為粵籍人所選擇,出發地正正就是小城澳門。

廣東人自澳門出發,漂洋過海到達緬甸,開展他們在這片土地的故事,而這個「起點」位置,成為了緬華日後回遷澳門的遠因;而澳門社會當時開始發展的「勞動密集型」加工製造業,亦成為這些歸僑選擇移居澳門的近由,他們看準了這個謀生的機會,以自己的勞力賺取生計,為運輸、建築和紡織等行業提供了大批勞動力,也有本來在緬甸接受英語教育的知識分子在中小學當起英語老師,還有為數不少的人投身飲食業,在這片異鄉的土地上繼續提供緬甸的地道口味,以家鄉菜慰解緬華社群的鄉愁,也在澳門的飲食圖譜中添上重要一筆。


時至今日,緬甸麵食的消費群已不再限於緬華社群,魚湯粉、椰汁雞麵、緬甸撈麵等早已是澳門人地道口味的一部分,所以,下次再說起澳門美食時,除了豬扒包和葡撻,也希望你能記起這來自緬甸的魚湯粉,以及它背後的一段緬甸華僑移民史。

2014年8月2日 星期六

馬交Q咀實錄

乍看題目,你會以為自己眼花或是我打錯字,但我告訴你,你沒看錯我亦沒打錯,的確是Q咀而不是O咀,兩者不同。

簡單來說,Q咀是O咀的進階版,後者只能具象地表達到發呆、「擘大口得個窿」的一刻,而前者則更高層次,就是O得連血也嘔出來,然後用血絲寫成那多出來的斜畫,就是「O到嘔血便成Q」。

那麼,究竟有甚麼事要用上「Q咀」一詞呢?

讓我們將時鐘撥回半年多前,當時我寫了一個《澳門,用事例嚇死你》系列,點出了小城在衣食住行方面一些足以嚇死人的事例,半年後的今天,我們輕鬆一點,不談「死」,但談「Q咀」。

Q咀事件一︰點解要讀書?
事件發生於2006年,我正在唸高中一年級,那是個賭權開放以後,莊荷人手極度匱乏的日子。

有一天,我的一位老師在課堂上分享他另一位教師朋友的遭遇:一位約莫四十歲的老師,在澳門北區某校任教多年,教齡不短,經驗也豐富,但一次在課堂上勸勉同學努力讀書,將來才能找到理想工作,改變命運時,卻換來班上某「留班王」的留難,曰:「努力讀書嚟做乜?我等夠十八歲就入賭場做荷官啦,到時人工仲高過你。Miss不如你辭職,我地一齊做荷官啦!」當下,Miss的咀O了。

轉眼來到八年後的今天,澳門的博彩業並沒有如當年的人所想像一樣,會飽和,會到頂,反是愈戰愈勇,甚至為澳門帶來世界第一的GDP;同時,也有專門開班,以工廠形式培訓博彩從業事的「博彩教學暨研究中心」,2010年,澳門理工學院更開辦「博彩與娛樂管理專業社會科學學士學位」課程,推動有關科研,也是目前為止的全球唯一。

當有統計顯示,每四個澳門人中就有一個從事博彩業;當博彩由偏門變成專業;當努力讀書的形式變成努力練習百家樂,能不Q咀乎?

Q咀事件二︰食魚蛋好過睇世遺
自我懂事以來,已經有人跟我說「除了賭場,澳門其實沒有甚麼『留得住客』的地方。」對於這話,我一向不甚同意,更會覺得說這話的人「唔識貨」,不知道小城的豐富歷史文化底蘊,而這個想法,更曾經在澳門申遺成功後膨脹了不少。但是,我愈來愈相信自己只是好天真、好傻,尤其是經過「盧家大屋事件」一役之後。

盧家大屋位於澳門大堂巷七號,也就是議事亭前地往水坑尾途中的一條分岔路,這座清光緒年間建成的大屋,是澳門第一代賭王盧華紹的住宅,裏面的格局、裝飾,將中西文化共冶一爐,同時,大宅曾經分租予二十戶人的痕跡也側面記錄了某段歷史時光,申遺成功,絕對合情合理。雖然如此,今天到大堂巷的一百個人當中,有九十九個都不是為了一覽這大屋,而是為了一串魚蛋——遠近馳名的恆友咖喱魚蛋,甚至在恆友的帶動下,整條街也變成了魚蛋檔,堪稱「魚蛋街」。

萬人空巷排隊買魚蛋、食魚蛋的情景相信已令人O咀,但早前回澳,我因事路過大堂巷,在盧家大屋前被遊客請求替他們拍照,正當我舉起相機,打算為他們在大屋前拍張「到此一遊」相時,只見他們舉起手中的魚蛋,咧嘴而笑,我才發現,他們只為避過人潮才選擇在此拍照,照片的重點,是魚蛋。

看著這百年大屋竟然不敵魚蛋,淪為相中佈景板時,我不禁Q了咀。

Q咀事件三︰唔著鞋但要食包
對於我這個不是長期留澳的人來說,我走在小城路上,最關心的其實是店舖的倒閉,因為在這個倒閉與開業的換位中,你能窺伺當地人的生活狀態︰消費品的種類、消費能力的高低、甚至誰人在主導消費方向,統統一目了然。

正因如此,當我看見集食肆、商舖、甲級寫字樓於一身中央廣場,變成了六福全球最大旗艦店時,我的咀頓時O了,因為澳門人犧牲了生活,成就了娛博業,更換來「澳門人餐餐食金」的揶揄;但我的咀之所以由OQ,是因為我看見位於賣草地街(大三巴往議事亭前地的必經之路)的永佳皮鞋門外貼上的結業標語,這家由我小學開始光顧,銷售生活必需品的鞋店竟然無聲無息地倒閉了。
 而就在它正對面的那家食店門卻車水馬龍,幾個店員正在高聲叫賣著新鮮出爐的豬扒包和葡撻,兩者的價錢,竟然是三十五元一個和二十元兩個。看著銷售生活用品的店舖逐漸消失,或讓出大路地舖,退守至樓上店、橫街窄巷,同時這從小陪伴我成長的豬扒包和葡撻竟然加價了三四倍時,我不但咀Q了,心,也傷了。


Q咀事當然不止三件,但一邊寫,一邊想起那Q的本質其實是在嘔血,心情,原來不怎麼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