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27日 星期日

這夜,我在議事亭前地,同看小城成長 (2014/06/05)



201464日晚上,我既不在維園,也不在尖沙咀,而是回到了澳門議事亭前地,參與澳門的六四燭光集會。這次晚會除了參與人數創下了三千人的新高外,更是自1995年後首次重回議事亭前地舉行,能夠成為人群中的一人,我的心情既激動又振奮,同時,也想借自己的成長經驗以及昨晚的一些觀察,讓大家稍稍認識一下澳門人的六四。
我的字典裏沒有六四
作為一個九十後澳門人,我必得慚愧地承認,這其實是我第一次參與澳門的六四集會。
我十八歲到香港升讀大學,大學二年級開始,幾乎每年都有到維園參與集會,可以這樣說,香港是引導我開始認識六四的啟蒙地,只因十八歲以前的我,對六四一無所知︰小學、中學的課程中不會提及、老師不會在課堂中提及相關內容,家中的討論也停留在「學生運動」、「坦克車」、「鎮壓」等不癢不痛的字眼,令我覺得六四不關自己的事。儘管我家住大三巴附近,每年六月都會看見六四集會的宣傳橫額,但那時的我,只知道當天晚上會有一些人聚在一起、點蠟燭、喊口號,但他們為甚麼要這樣做?對不起,我不知道!反正報章、電視沒有大篇幅的報導,香港的維園又離我太遠,完全可以不聞不問、視而不見。
就是這樣,十八歲以前,我的字典裏一直沒有六四。這是我的經歷,也是大多數澳門年輕人的寫照,但我相信,隨著媒體科技發展一日千里,這情況很快會改寫。
「我們不知道六四,因為小學中學大學都不會教,不敢教!但科技進步,我們可以自己上網看資料,知道事實後,更覺得今晚要來!」
一個九十後參與者在集會上發表的這番話,正好點出了普遍澳門年輕人不能靠教育、傳媒認識六四,只得靠自己的狀況。
送走兒童,迎來公民
年青一代對六四事件缺乏認知,是澳門社會中的普遍情況,而說回集會本身,不得不提的一大「特色」,就是會跟親中團體舉辦的兒童節慶祝活動同場舉行。試想象,這邊廂的集會裏,人們在肅穆地悼念1989年為民主獻上生命的學生,那邊廂,天真無邪的學生們在喜氣洋洋地慶祝屬於自己的節日,距離相隔不足一百米,情緒落差之大,叫人精神分裂。我不能回答這情況為何會出現,只知道世間上應該沒有太多事能比此更諷刺。然而,小城大亨馬萬祺的離世,令集會能夠重回舊地(最初的基地其實在大三巴)。
形式方面,澳門的六四集會不似維園的一套,默哀、唱歌是有的,但獻花、點火炬、致悼辭等統統沒有,而是會不斷邀請在場的市民發言,讓公眾能發表對六四,以及對社會上其他事件的感受。所以,在我看來,六四燭光集會之於小城的意義,既是承繼民主先烈的精神,同時也在啟發澳門人的民主意識、公民質素,是悼念,也是教室。
昨天踴躍發言的市民當中,既有不少是親歷六四事件,每年堅持出席集會的六、七十後,但更多的是在六四時年紀尚小,甚至還未出生的八九十後,他們有的身穿校服,接過電子蠟燭時一臉茫然,唱《自由花》、《民主會戰勝歸來》等歌曲時也全程要低頭看著歌詞,由此可以推論他們沒有參與集會的經驗,但對於自己要來的原因卻十分清楚。

「以前人人都跟我說,『澳門係咁,行出嚟有咩用?』,但5.25之後我知道,你今天不站出來,明天就不用站出來。」在場一位九十後市民說道;也有在澳門就讀大學的北京學生指自己在北京多年,卻完全找不到任何相關資訊,感謝澳門人多年來堅持集會,表示會盡自己能力將六四消息帶回內地,一句「如果全中國人都站起來,還有甚麼可怕!?」,全場掌聲雷動;也有市民喜見年輕人的力量,表示自己多年來走在社會運動前線,但一直未見年輕人的參與,但在反離補遊行、包圍立法會和燭光集會中,明顯留意到年輕人的參與增多,勸勉這班新力軍要繼續努力,爭取民主。各人參與晚會的原因,不盡相同,但主軸始終是那對於民主、公義的堅持與信念。
假如說,反離補一役是澳門公民社會的起點,那麼昨晚的六四集會則是另一個里程碑。三千參與人數之高,固然值得欣慰,但更重要的,是我在昨晚集會的眾多發言中,聽到了新一代澳門人的訴求聲音以及對社會局勢的看法︰不再滿足於表面的和諧,進而要求爭取健全的政治、法律體制的聲音。集會人數總會有所增減,追逐無定的人數只是精神鴉片,注定徒然,但在新一代的思想中種下民主的種子,令他們成為真正能當家作主的公民,方為真正的成長。
正如區錦新先生在晚會完結時所言,希望六四二十六週年的晚會上,我們會因成功平反而拋下了「平反六四」的口號,但無論如何,這屬於小城的年度公民教育課,願它能一直守住。
201564日,希望能繼續在議事亭前地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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