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27日 星期日

我為何要「厚多士」? (2014/06/18 )



「吓!你會去七一遊行?」某次回澳門接受電視節目訪問,鏡頭背後,與記者聊起我在香港的生活。當我提到自己會參加每年的七一遊行時,對方以略帶質疑的語氣對我說出了這話。
記者朋友的這條問題,其實不難理解,潛台詞是︰「你是澳門人,在香港不過是個過客,人家要爭取民主、政制改革、社會公義……成功與否,干卿何事?何必要八卦,做『厚多士』呢?」是的,這個問題我也曾經問過自己不下一百次,但每次發問後,我都會以比上一次更堅定的語氣回答自己︰因為今天的社會裏,根本不會有「獨善其身」這回事。
由「政治冰感」到「站出來」
正如在上一篇澳門六四燭光集會的紀錄文章所言,十八歲以前的我,不識六四為何物,就是我每年都會看見它的宣傳橫額,仍然可以對它視而不見,而這情況其實不止適用於六四的,也不是發生在我一個人身上的單一情況,它已經發展成一種比政治冷感更極致的「政治冰感」現象,所以,就算澳門家家戶戶都能看到香港的新聞(當然,現在回想,我們看的也多數只是CCTVB),讀到《蘋果日報》(被不少老師和長輩認定為偏激、「反動」),也能順利無阻地上到Facebook,卻絲毫不會被香港的民主意識影響,總之要和諧共處,能夠「搵到兩餐」就好,不要出來多生事端。
有關澳門人這種「政治冰感」的狀態,既有來自1966年「一二.三事件」後,國民黨勢力被清洗,親中社團抬頭、獨大,攻陷澳門人生活的各個範疇,逐步形成「大社團,小政府」的遠因,也有公民教育體制的未成熟,家庭、學校、社會都缺乏對下一代灌輸公民思想的近由,加上社會上的一片和諧氣氛,耳濡目染下,澳門成為「順民」,對政治完全冷感,絕對有跡可尋。
而十八歲之後的我之所以會轉變,很大程度是因為一班大學同學︰當我在宿舍吃喝玩樂時,他們丟開課本、放下論文,去了包圍立法會;當其他畢業生在畢業禮上歡天喜地,等待拋四方帽慶祝時,他們穿著畢業袍,在自己的座位中舉起抗議橫額,抗議學校將頒授學位用作政治獻媚的手段。你或會認為他們的處理手法不當、不同意他們的立場,但的確,在他們身上,我這個對政治無感覺的人看到了一件事︰每個人都有義務,用自己的方式去參與社會。於是,我開始讀報、看不同的時政和評論文章,然後參與集會、遊行,慢慢「站出來」。
幾年下來,我絕對不敢說自己已經對香港的一切有很透徹的理解,但卻能肯定地說一句︰情況已經愈來愈險峻,而且已經不再單單是香港的事。
台港澳的共同命運
老實說,作為澳門人在香港不能獨善其身的想法,是近這一年開始,而最大感觸的一刻就是今年的324日,因為那天,台灣的反服貿事件,警方武力驅散佔領行政院學生,血腥清場,同一個晚上,澳門的善豐事件,業主為著追回自己應得的權益,走上街頭,佔領馬路。兩件事無論由起因、規模到結果,固然有其不同之處,但一樣的是︰當一直信靠的議會制度、法律規條不能再保障我們時,我們能做的,就是靠自己。
然而,324日的這兩場清場之後,三地的局勢沒有平定下來,反而爆發了更多更嚴重、更離譜的政治爭議︰「反離補」法案、新界東北撥款、「中國人決定台灣前途」論、長毛入獄……還有上週出現的那隻教人最憤怒的白皮豬,真正撕破了「一國兩制」的假面具,而早前《南華早報》亦曾報導,另一隻專為澳門特區而設的白皮豬亦快將出爐。戰況一次比一次凶險,對未來的發展的影響亦愈見嚴重。假如,我們常說這兩個特區的出現,是中共為了順利收回台灣而安插的兩名臨時演員,那麼我們必得承認,這兩個「二打六」的戲份應該快將完結,台港澳三地,已經成了命運共同體,逐步走向「一體化」、「同城化」的路途。
所以,不要再問我你身為澳門人,為何要「厚多士」去管香港的事,因為這兩岸三地將會發生更多的事,而這些事,都是我們的事,不會再有置身事外,只因我們都身在局中。
我不會愚蠢得認為這隊伍裏多了我這個人之後,就能抗爭成功,但我知道,如果我們人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行動是有用的,最終根本不可能形成一股力量。星期五的立法會外,希望能見到你,6.22的民間投票,請你代我這個未有資格投票的人,投下你寶貴的一票,在仍可發聲的時候,盡力吶喊。
有些事情,不是因為有希望才堅持,而是因為堅持,我們才有可能看到希望。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